“真没想到我们两个会有今天,要是谁给七年前的我看这一幕,我绝对会把他轰出去。”被阿尔杰特的两把枪指着脑袋,潘挤出一丝苦笑来,他本人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没有反抗余地了。
“今非昔比了,老朋友,您就沉浸在您美妙的回忆中吧。”阿尔杰特说着,给一旁的佣人使了个眼色。那位佣人走到窗台边的小橱柜旁,打开了放在顶上的留声机。顿时,苏格兰民歌《Auld lang syne》那哀婉缠绵的旋律在凌乱不堪的书房中飘散开来,配合着这个场景,莫名其妙的有一点讽刺的味道。潘感到鼻子发酸,在阿尔杰特离开真理党之前,自己一直视他为挚友。老前辈们曾经告诫过潘,选择了黑道这条路,从此之后只有利益,没有友谊。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也能够深深理解这句的话的含义了。如果把自己和阿尔杰特的位置互换,自己拿着枪抵着阿尔杰特脑袋,说不定也会一样。
“你真的想杀了我吗?这样的话门外的那些人可是会拥进来的,而且,真理党也会跟你没完。现在两党的关系已经非常僵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对自由党未来的发展不利啊。”看阿尔杰特迟迟不动手,潘误以为阿尔杰特听到音乐之后也心软了,便见缝插针地劝说道。其实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找出对手的弱点,然后趁对方不注意突然发动袭击夺回一把枪,大不了同归于尽,但他没有这么干。要是在那些混混比如哈姆等人的眼里看来,这两人的打斗实在是太可笑了,根本不像黑帮人士之间的厮杀,反而像两个贵族装模作样的决斗,矫情到不行。实际上,这种矫情某种意义上也是稳重,如果能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对于双方当然是最有利的。
“对不起啊,老朋友。”听完潘的恳求,阿尔杰特嘴角轻轻一笑,毫不犹豫地选择扣动了扳机。一声巨响在潘的耳边炸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意识就已经灰飞烟灭,失去知觉的身体朝后倒在了地上,原本是额头的地方现在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凹坑,被火药烧焦的双眼失去了刚才的神采,一股血流从伤口出发,顺着锃亮的实木地板流淌。留声机依旧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可是音乐中混合了一丝火药和血腥味,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别扭。
“好啦好啦,是时候该干活了。”阿尔杰特从容地吹散枪口的硝烟,摆摆手吩咐他那些穿着仆人装束的亲卫队们拔枪。外面守着的那些真理党人一听到房间里面有枪声,立刻冲了进去,阿尔杰特倒也没有时间缓神,顺势躲开一发子弹,踩着潘的尸体上前就把开枪的那人给解决掉了。第一枪放过之后,阿尔杰特余下的动作就要利落很多,仿佛潘的死打开了他身上某个看不见的开关一样,原本那个温文尔雅的贵族子弟的影子彻底从他的身上消失干净。此时的阿尔杰特,如同一个杀戮机器,熟练地躲开攻击、寻找掩体、瞄准、开枪,每个动作都像是齿轮履带环环驱动一样,不掺杂丝毫感情,冷静而残忍,和他的那些沉默的亲卫队们没什么区别。
“And we'll take a cup o' kindness yetfor auld lang syne.”最后的副歌唱完,留声机也归于寂静,房间里面唯一的声音只剩下死神的低语。那些曾经被作为贵族公子的阿尔杰特视若珍宝的收藏品们一个接着一个被子弹打成碎片,作为黑帮老大的阿尔杰特居然没有丝毫怜惜,他甚至把它们作为武器向对手掷去——只要这么做有效果的话。阿尔杰特始终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哈姆等人和他相处了近五年都没能够真正摸清他的脾气,真理党的潘算是比较了解他了,可是现在这个人又倒在一片血泊中。Auld acquaintance!
当然,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苹果。或许是因为女人所站的角度不一样,苹果眼中那个感情迟钝笨拙,明明很喜欢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方法表达的羞涩青年,某种意义上才是真正的阿尔杰特呢。
让我们把视角转到苹果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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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和淇洛两人从报社里面出来,已经走了半条街开外。就在这个时候,眼尖的淇洛发现背后有什么人追了过来,吓了一跳,以为是黑帮派过来的杀手,正想拉着姐姐找地方躲避,然而那人早就已经近前。这下淇洛看清了那人的脸,原来是报社编辑罗伊,自己只是虚惊一场,便松了口气,问道:
“有何贵干啊?”
罗伊听这少年的话里有点不耐烦的味道,便没有理会淇洛,将视线转向苹果说:
“你的未婚夫打来电话,说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很急,你还是先回去一趟吧。”
“好的。”苹果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跟着罗伊往回走。
“早没事晚没事,偏偏这个时候有事……”淇洛小声抱怨道。他现在一心全扑在白鸽会还有棘上面了,恨不得脚上能够生墨丘利的双翅飞过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淇洛既没有墨丘利的双翅,也没有他的神力,甚至不得不借助曾当过白鸽会帮凶的自由党的力量来完成解救行动,怎么说也有点窝囊。故事线既然已经成这样,淇洛也认了,只要继续往下走,最后能把棘成功救出就行了,可是现在偏偏出了这种小插曲。天知道阿尔杰特要跟苹果说什么,从密谋解救计划到约时间去墨西哥餐馆吃晚餐都有可能。想到这里,淇洛有些生气,但是也不好发火,只能不情愿地跟在苹果后面回到了报社。
苹果刚进报社办公室的门,就疾跑到电话跟前,拨动号码盘,给阿尔杰特回了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接到自由党总部的时候,听筒连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听。苹果皱起了眉头,正打算放下话筒重新拨的,电话突然间通了。不过首先灌进苹果耳朵里的不是阿尔杰特的声音,而是子弹擦过空气的嚣叫,紧接着是花瓶之类瓷器碎裂的声音,之后才听到阿尔杰特讲话。他一直在喘气,似乎很紧张:
“苹果!苹果!听我说,你和淇洛先生是不是要来自由党总部找我帮忙去找那什么白鸽会?我估计他已经摸清楚了那个组织的底细。”
“嗯,确实是这样,到底怎么了?”苹果隔着电话就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们千万不要过来,白鸽会雇佣真理党把我们这里都给围了,现在我被困在书房里出不去。”阿尔杰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以至于明显变了调,可以听出他正躲在某个地方,提防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敌人。
“真理党?他们怎么会过来的?”苹果听罢有些吃惊,她先前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没想到来的是真理党而不是白鸽会。然而站在话筒旁边听的淇洛已经把事情的经过推理出了大概。苹果或许不记得,阿尔杰特曾经说过自己被监视的事情,当时大家都认为他只不过是在开脱罪责,然而淇洛此时猛然回想到了这一点,并且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串了起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白鸽会从一开始就雇佣了两股势力,一个在明里做事,一个在暗里监督,一旦其中一股势力出了差错,另一股势力立刻能把对方压制住,这样表面上看来不过是黑帮们的内讧,与它白鸽会也毫无关系,这招棋真是妙得很。
淇洛这么想,嘴角轻轻绽开了一抹微笑。他很高兴,倒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这样下来自己终于有理由甩掉可恶的阿尔杰特,孤身一人前去白鸽会解救棘。现在的白鸽会肯定在开开心心地坐山观虎斗,放松了警惕,这就给了自己潜入的机会。这么说来,虽然没了强大的援助,自己也不算是鲁莽行事。
就在淇洛开始为自己的计划摩拳擦掌的时候,一个奇怪的问题突然间闯入了他的脑海: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那还用问?当然是个实习医生。”淇洛在脑中回应了那个不速之客。可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轻率的回答居然激起了风暴般剧烈的思维反应。他仿佛看到有一位年轻的实习医生无聊地坐在中心医院的诊室里,一边整理导师留下的诊疗记录一边打着盹,抱怨导师太懒不干活。就在这个时候,诊室的门开了,自己出现在那位实习医生的面前,穿着男爵家里的一套考究的套衫,两颊因为亢奋而红扑扑的,眼神却如同小鼠一般胆怯,那个人看到后准会大吃一惊。如果此时自己还在他面前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冒险故事呢?他肯定会认为自己疯了,直截了当地打断自己,然后喊护士来把自己带到精神科去。
天哪,自己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淇洛的手心里直冒冷汗。他记得自己一直是为了解救孤儿少女棘而身涉险境,可是要问自己棘的长相和声音,淇洛居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不,或许不能用一点也想不起来形容,只是不同的记忆相互缠绕,朦朦胧胧之间似乎勾勒出了一位少女的身影,但仔细想下去,她的脸突然间却变成了自己的姐姐苹果。不行,棘是一个小孩子。淇洛这么告诉自己,把脑海中的映像擦掉,重新描绘出一张脸庞。对,这张脸庞的确年轻了许多,可是淇洛下一秒钟就意识到了那人根本不是棘,而是苹果那不开心的贴身侍女爱丽丝。棘就像是放眼望去远处似有似无的星光一样,无论淇洛如何伸出手去捕捉,却怎么也触及不到。她唯一给淇洛剩下的就只有“棘”这个空洞的概念了。
“喂,弟弟,你在想什么呢?”看到淇洛站在那里发愣,苹果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提醒他。此时苹果已经挂了电话,正准备和自己弟弟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淇洛这才从思维的暴风骤雨中间挣脱开来,重新落到了地面。虽然那个奇怪的念头非常恼人,但不能因为这些琐碎的东西挫败自己的斗志,该走的路还是该继续走下去。于是淇洛看着苹果的眼睛,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严肃的声音跟她说:
“姐姐,既然自由党那边指望不上,我还是一个人去吧。”
“不行!我要陪你一起去!”苹果还是固执地要粘着淇洛。
“姐,你不过是个弱女子,还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过去会有危险啊!”淇洛怎么说都不能任由苹果的性子乱来。
听到“弱女子”这个词,苹果翡翠色的大眼睛里闪现出了一丝明显的愤怒。她把右手摸到了腰间,拿出了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东西出来。淇洛凑上前去,等看清楚那玩意儿是什么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姐……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阿尔在我22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藏在衣服的下摆里,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苹果的话音中带着得意,她把枪在淇洛眼前晃了晃,然后熟练地插回腰间。
淇洛没有说话,他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点奇怪,只见他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睛把苹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仿佛一瞬间不认识自己这个姐姐了一样。接着,他痛苦地皱起了眉头,用低沉的,略带敌意的声音问道:
“你到底是谁?”
苹果被淇洛莫名其妙的表现吓得一愣,接着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握住淇洛颤抖的手安慰道:
“我不想杀人,我的子弹是特制的,伤害力不大,基本上无法致死。好弟弟,不要担心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你的亲生姐姐。”
“好。”淇洛咬了咬嘴唇,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我就相信你一回。如果你能够照顾好自己,你就随我去吧。”
看着自己过度担心的弟弟,苹果无可奈何。她也清楚淇洛对于自由党有很多不愉快的记忆,怀疑是正常的表现。淇洛养伤之间,苹果曾经听过弟弟叙述他近几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情,这种生活上极大的变故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淇洛只是个普通人,可以看出他一直在强打精神与命运搏斗,再这样下去估计身心都会垮掉。她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拿出枪来,刺激到了弟弟脆弱的神经。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然弟弟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自己跟过去的。
苹果并不指望现在的淇洛可以完全信任自己,时间会将一切证明给他看。当然,如果营救行动真的可以成功,那就更好了,至少弟弟不会再这样拼命下去。
还有,自由党那边怎么样了?阿尔他没有受伤吧!
想到这里,苹果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向上帝祈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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